陆渊带着兄弟们在如霜月色的倾洒下狂奔,脚下的田埂被他们踩得“咚咚”响,那声音在寂静的夜里格外沉重,影子在地上随着步伐乱扭、伸缩,仿佛被邪物拉扯着。
田埂边的树梢像被抹上了一层银白,在风里抖个不停,发出“沙沙”的声响。
陆渊陡然刹住脚,如同被钉子钉在了地上。
他的眼睛死死盯着前方农场的影子,那农场在黑夜里宛如一头等着扑入的洪荒巨兽。
随着与农场的距离逐渐拉近,陆渊的心好似被一只大手揪着。
他狠狠攥紧拳头,关节都泛白了,心猛地一沉,仿佛掉进了冰窟窿。
那些火光,哪里是什么农家的炉火,分明是小鬼子的篝火和枪口喷出的火!
火光像恶蛇一样嘶嘶叫着,缠上了农场,伴随着“噼里啪啦”的燃烧声。
狗叫声、小鬼子的吆喝声一阵紧似一阵,好似有人在飞快地织一张死亡大网。
那狗叫声“汪汪”作响,小鬼子的吆喝声尖锐刺耳,仿佛要穿透人的耳膜。
陆渊赶紧猫下腰,大手一挥,兄弟们立马在林子边停住,眨眼间就融进了黑暗里,如同鬼魅消失一般。
陆渊急忙从怀里掏出浸满三娃子鲜血的油布包,手指不住地摩挲,心中只有一个念头:“雪狼计划”文件绝对不能出事,它重得像山一样,压得他喘不过气。
“情况糟透了!”王刚猫着腰,像只猎豹一样冲到陆渊身边,声音小得跟蚊子叫似的。
月光下,他的脸绷得紧紧的,像快断的弓弦。
“鬼子把农场围得水泄不通,看那火光,至少一个中队的人。”
陆渊眼睛瞪得老大,死死盯着农场,脑子像疯转的发动机。
一个中队快两百人,可他们只有四个,突围的时候弹药都打光了,周小刀的重机枪子弹也没几颗了。
“李明还在仓库等咱们呢!”王刚急得一脚狠狠跺在地上,那“咚”的一声,在寂静的夜里格外响亮,声音里全是着急,这一脚就像跺在陆渊心上。
李明是苏州地下党在农场的重要接头人,也是这次行动的目标之一。
陆渊深吸一口冷风,打了个冷战,一下子清醒了。
“所有人,子弹上膛!”陆渊声音低沉又有劲儿,眼神像刀子一样扫过大家。
随着子弹上膛,“咔哒”声清脆而急促。
陆渊马上转头对周小刀说,还重重拍了拍他肩膀:“小刀,你带上一个弹药箱,从左边摸过去,找他们的弱点,或者弄出点动静。记住,安全第一,暴露了就赶紧撤。”
周小刀眼睛冒火,用力点点头,迅速检查了腰间的手榴弹,又拍拍背上的九六式轻机枪,那“啪啪”声干脆利落,然后大声招呼一个老兵,两人像猎豹一样钻进了左边的灌木丛,一下子就没影了。
“王刚,你去右边,看看能不能突围,能联系上李明最好,别冒险。”陆渊扭头跟王刚说。
王刚干脆地点点头,带着另一个老兵,悄无声息地消失在右边的黑暗里。
这时,柳青身着深色的衣服,脚步轻快地跑到陆渊身边,手里紧紧握着从三娃子身上拿来的军刺。
“我跟你一起行动吗?”她用又担心又坚定的眼神看着陆渊,好像在等陆渊做个重要决定。
陆渊看了她一眼,手指向周围说:“你枪法好,负责警戒和支援。等小刀和王刚的消息,有情况再行动。要是出事了,我掩护你,你带着‘雪狼计划’突围,去找城里的同志。”
柳青嘴唇动了动,重重地点点头,这点头让陆渊心里踏实了不少。
夜色黑得像墨,远处小鬼子营地的火光一闪一闪,照明弹时不时划破夜空,伴随着“咻”的一声,把黑夜照得如同白昼。
周小刀和老兵陈阿四像两条灵活的蛇,在树林里快速穿梭。
树枝划破了他们的衣服,发出“嘶啦”的声响,他们也不管,心里只想着完成任务。
陈阿四是淞沪战场下来的老兵,经验多,枪法准得像神一样。
周小刀紧紧抱着枪,耳朵竖得直直的,一点动静都不放过,每一声风吹草动都像针一样扎他神经。
风声“呼呼”地吹着,虫鸣声“唧唧”地响着,枪炮声“轰轰”“哒哒”地交织在一起,小鬼子说话的声音越来越清楚。
周小刀突然打了个手势,两人马上趴在地上,跟地面都快成一体了。
透过树枝缝,前面小高地有小鬼子的临时阵地。
沙袋工事上架着歪把子机枪,黑洞洞的枪口像血盆大口,正对着他们。
篝火旁,十几个小鬼子有的抽烟聊天,有的擦武器,有的打瞌睡,一点防备都没有。
篝火“噼里啪啦”地燃烧着,不时发出“噗”的声响。
工事后面还能看到迫击炮。
周小刀皱着眉头,让陈阿四警戒,自己深吸一口气,快速卸下轻机枪,只拿手枪和手榴弹,像壁虎一样贴着地,借着沟壑和灌木往前挪,每一步都小心翼翼,脚下的落叶发出“沙沙”的声音。
月光一会儿亮一会儿暗,每次光线一变,周小刀就紧张一分,他觉得心脏都要跳出来了。
他闻到小鬼子篝火的烟味,听到他们粗俗的骂声,牙齿咬得咯咯响,心里的火“呼呼”地烧。
绕了一圈后,他摸到了阵地后面,这里小鬼子看不见,只有两个小鬼子背对着在说话。
他赶紧观察阵地布局,一个计划马上在脑子里形成。
他急忙跑回陈阿四身边,小声又着急地说:“阿四哥,你枪法好,看到那个挂水壶的帐篷支架没?我数到三,你就打那个水壶,动静越大越好,然后赶紧藏起来。”
陈阿四咧嘴一笑,露出黄黑的牙,马上举起三八大盖,稳稳地瞄准远处晃着的水壶。
周小刀又快速检查了手枪和手榴弹,眼神像鹰一样锐利,再次悄悄爬出去,快速靠近那两个小鬼子哨兵。
他的心“砰砰”直跳,手却稳得像石头,三娃子的笑容、陆渊的眼神在他眼前晃来晃去,好像在给他鼓劲。
“一……”他在心里默默数着。
陈阿四呼吸稳稳的,手指轻轻搭在扳机上。
“二……”周小刀离小鬼子不到五米了,闻到他们身上劣质香烟味,身子抖了一下,但马上就镇定了。
“三!”
陈阿四的枪响了,子弹“嗖”地一下打裂了水壶,水壶掉地上“哐当”响,那声音清脆而响亮,在寂静的夜里回荡。
“什么?!”阵地上的小鬼子被惊动了,都往枪响的地方看,军曹大声骂着,探出头张望,那骂声“嗷嗷”地叫着。
几个反应快的小鬼子迅速卧倒,端起枪朝着枪响的方向盲目射击,“哒哒哒”的枪声在夜空中响起。
周小刀眼睛闪过一道光,脚一用力,像箭一样冲了出去。
一个小鬼子刚一转身,周小刀的枪响了,子弹“嗖”地穿过他的脑袋,那小鬼子眼睛瞪得老大,直挺挺地倒下去,血从脑袋上的洞汩汩流出来,伴随着“噗”的一声。
另一个小鬼子吓得嘴巴张得老大,还没来得及叫,周小刀一脚踢在他肚子上,他像个破口袋一样飞出去,摔在地上惨叫,那惨叫声撕心裂肺。
工事里的小鬼子反应过来,端起武器,歪把子机枪“哒哒哒”响起来,那声音急促而密集,子弹像雨点一样朝周小刀射过去。
周小刀灵活地打滚躲开,同时朝机枪手冲过去。
一颗子弹擦过他胳膊,划出一道血印,疼得他眉头一皱,但他没停。
这时,陈阿四从藏身处出来,三八大盖“砰砰”响,每一声枪响就有一个小鬼子倒下。
他眼神冷静,好像周围的子弹跟他没关系。
阵地上的小鬼子被打得乱了套,军曹扯着嗓子指挥,想组织反击,那指挥声尖锐而慌乱。
迫击炮手也手忙脚乱地调整炮口,发出“咔咔”的声音。
一名小鬼子端着刺刀,朝着陈阿四猛扑过来,陈阿四迅速侧身一闪,同时用枪托狠狠砸在小鬼子的头上,小鬼子哼都没哼一声就倒了下去。
周小刀趁着乱,冲到了歪把子机枪手跟前。
他大喊一声,跳起来双手抓住机枪枪管,滚烫的枪管烫得他手生疼,但他不管。
机枪手吓得想推开他,可周小刀力气大得像座山,把他压在地上,两人扭打时发出“呼呼”的喘息声。
另一名小鬼子见状,端起三八大盖,用枪托朝着周小刀的后背狠狠砸去,周小刀吃痛,身体微微一晃。
但他马上调整状态,找准机会,一拳打在机枪手脸上,机枪手鼻子鲜血直流,惨叫着倒在地上,那惨叫声凄惨无比。
周小刀马上端起机枪,朝周围的小鬼子扫射,小鬼子在机枪下一个接一个倒下,惨叫不断,机枪“哒哒哒”的扫射声震耳欲聋。
就在这时,一颗迫击炮弹在不远处爆炸,“轰”的一声巨响,巨大的力量把周小刀掀翻在地。
他耳朵嗡嗡响,眼前发黑,但他很快就爬起来,又接着投入战斗。
几个小鬼子趁着周小刀刚爬起来的间隙,端着刺刀一拥而上,周小刀灵活地躲闪,同时用机枪枪托格挡着刺刀的攻击。
但很快爬起来又投入战斗。
几个小鬼子端着刺刀冲上来,周小刀灵活躲闪,用机枪枪托格挡。
与此同时,小鬼子的通讯官拿出信号干扰器,操作起来。
顿时,陆渊拿着对讲机,大声呼喊:“小刀!王刚!听到请回答!”可对讲机里只有嘈杂的电流声,他们之间的配合全乱了,小鬼子趁机加强攻击。
情况危急之下,陆渊迅速做出决定。“所有人,撤退至预定位置!”他命令道,同时向队友们发出手势指示方向。尽管心中焦急万分,但他知道现在不是硬拼的时候。趁着夜色加深,一行人迅速撤离战场,寻找有利地形准备再次反击。
陆渊死死地盯着那废弃寺庙,墨色的夜如恶兽般疯狂席卷,他仿佛能听到它咆哮着将寺庙轮廓撕扯的狰狞扭曲的声音。
他眸光似淬毒利刃,缓缓扫视一圈,暗藏锋芒。
紧接着,他猛地紧了紧身上装备,全身肌肉瞬间紧绷,像张拉满的弓,对这死寂之地的戒备丝毫不减。
周小刀像警觉的猎豹,猫着腰跟在陆渊身后几步远,眼睛机警地转动,不放过四周一丝异动。
他俩之间,一个眼神、一个细微的动作,默契便在无声中流转。
片刻后,陆渊猛地抬手,手指快速隐蔽摆动,做出利落手势。
随即,他俩如鬼魅般融入夜色,脚尖轻点地面,悄无声息地脱离监视点,朝着农场飞奔而去,脚步带起一阵微风。
厚重云层遮蔽月光,正合他们这些夜行者。
陆渊每一步都小心翼翼,像潜伏的狸猫,避开可能的日军哨岗和眼线。
他清楚,刚才对寺庙的试探,虽让高川暴露重视,但也让他警觉到顶点,一场恶战或许就在眼前。
终于跑到农场深处,那间亮着微弱灯光的小屋就是临时指挥部。
陆渊快步冲到门前,用力一推,木门“吱呀”作响,温暖气息和草药清香扑面而来。
柳青和王刚早已等在里面,见他们回来,柳青原本揪着的心瞬间落了地,紧绷的神情缓和了些。
她一个箭步冲上来,双手紧紧抓住他们的胳膊,眼神里满是关切,急切地问道:“没受伤吧?”那声音微微带着颤抖,是藏不住的担心。
陆渊轻轻摇头,看向王刚,眼中带着信任与期待,大步走到桌边,快速解下装备,问道:“王同志,一路辛苦。情况如何?”
周小刀松了口气,一屁股坐到凳子上,接过柳青递来的热水,仰头大口喝下,笑着说:“柳姐,还是你贴心,这热水下肚,舒服!”
“身体都没事。”陆渊沉声确认,双手撑在桌上,身体前倾,切入正题,“他们证实了寺庙重要性,高川防御强,有精锐特工,和‘雪狼计划’核心小队特征吻合。”
王刚面色凝重地点点头:“你们走后,我们有新情报。柳青,你说。”
柳青挺直腰杆,声音低沉却坚定:“日军提速‘雪狼计划’,目标不仅是渗透南京指挥机构,还破坏后勤补给线,暗杀关键人物,想瘫痪南京抵抗。”
陆渊眉头一皱,双手攥紧成拳,这比预想还阴险。
高川果然难缠。
他咬了咬牙,恨恨地说:“高川这老狐狸,必须给他点颜色看看!”
“陈探长那边呢?”陆渊满怀期待地问柳青。
陈锋是获取日军情报的重要渠道。
“陈探长送出关键情报。”柳青急忙掏出纸条展开,“这是日军‘雪狼计划’行动时间表和地点,特别是后勤仓库和抗日领袖相关的。”
屋内空气瞬间凝重。这份情报太关键了。
陆渊一把接过纸条,凑到油灯下,飞速分析。
许久,他抬起头,眼中闪烁决断光芒,大声道:“高川想多管齐下,我们就打他痛处,反击!”
他环视众人,大手一挥:“他们分三组行动。”
他走到地图前,手指用力戳着位置:“周小刀,你带第一组,潜入城郊后勤基地,破坏物资。”
周小刀“蹭”得起身,大声喊道:“保证完成任务!陆哥,你就瞧好吧!”
陆渊接着说:“王刚,第二组由你负责,监控拦截暗杀小组,救同志,抓暗杀者,获取情报。”
王刚紧握双拳,坚定回应:“陆指挥放心,我豁出这条命,也会尽力而为!”
“第三组,李明负责,作为机动和后勤支援,保障前两组。”陆渊深知后勤的重要。
计划有了,但还不够。陈锋的情报可能不全,日军太狡猾。
“柳青,情报重要,但我们要更精确细节,我去租界找陈探长。”陆渊说。
柳青立刻表态:“我陪你去,我熟地形,方便接头。咱们一起把情报弄到手。”
王刚担心地拉住陆渊的胳膊,皱着眉头说:“陆指挥,现在去租界太危险。你这一去,万一有个闪失,咱们这计划可就全乱套了。”
陆渊掰开他的手,拍了拍他的肩膀,坚定道:“风险与收益并存,最危险处往往易被忽略,有些细节要当面确认,我们会小心。王同志,这里就交给你了。”
他俩迅速换上商人装束,略作修饰,融入夜色,前往租界。
租界依旧繁华,与外界战火纷飞不同。
在法租界边缘茶馆雅间,陈锋已等候多时。
“陆先生,柳小姐,你们可算来了。”陈锋松了口气,示意他们坐下。
“陈探长,情况紧急,直说吧。”陆渊开门见山。
陈锋拿出图纸和时间表:“这是日军兵力布防图和行动时间调整,针对你们上次行动的反应。”
陆渊迅速展开图纸,锐利扫视,将其与脑海信息比对,作战脉络逐渐清晰。
“高川调整部署,加强封锁,也有兵力空隙。”陆渊指着图纸说。
他们三人凑在一起,低声讨论,不时比画完善计划。
柳青根据地下网络经验提意见,陈锋凭租界经验指出风险点。
一个多小时后,陆渊心中有了完整计划。
“这份情报至关重要。”陆渊说。
陈锋摆手叹气:“国难当头,能出力就好。你们小心,高川很狡猾。”
“我们明白,行动定在三天后夜晚。”陆渊郑重道。
会议结束,他俩带着情报返回农场。
小屋内,周小刀他们焦急等待。
陆渊说出完善计划,大家眼中燃起战意。
周小刀兴奋地挥舞着拳头:“终于能痛痛快快干一场了!”
接下来三天,他们紧张准备,每个细节都反复推敲。
与此同时,高川在日军指挥部对着沙盘沉思,废弃寺庙异动让他警觉。
他猛地拍桌,下令全城戒备,张开大网。
农场恢复平静,但风暴即将来临。
三天转瞬即逝,陆渊站在窗前,望着鱼肚白,心中默默倒数。
决战,即将开始。